【盾冬】蜜月（1）（1.8w字的p1……）

本来想一发完，可是写着写着字数就爆了，所以还是拆开发咯！

原著向背景平行宇宙设定，复仇者们还没有发现渗透进神盾内部的九头蛇，也并不知道冬日战士的存在。
本就对美国队长抱有防备心的政府高层因为他近期越来越频繁的异常行为决定重新对他进行审核评估，如果证明史蒂夫·罗杰斯已经脱离控制，就抹杀他的存在，并用“听话”的新一任美国队长取而代之……

01

“你知道你最近越来越奇怪了吗？”班纳博士找到正在健身房里和沙袋拼杀的美国队长，把声音压的很低，“我听到他们在偷偷讨论你，如果你继续失控下去，可能会威胁到自己的安全。”
“我不觉得我哪做错了。”史蒂夫停下来，拆掉手上的纱布，擦了擦顺着鬓角的金发流下的汗珠。
“换成别人可能没问题，”班纳皱眉，“但你是美国队长！美国队长不会把已经放弃抵抗的九头蛇小喽啰的颧骨打碎！你觉得美国政府会大张旗鼓地把一个半边脸塌下去的血肉模糊的战俘当成军功章挂在白宫三层的墙上吗？”
“一时失手而已。”史蒂夫喝了一口运动饮料，被那怪异的味道惹得舌头发麻。
“这不是第一次了，从一个月前你见到红骷髅开始就一直在‘失手’！到底发生什么了？”
“布鲁斯，”史蒂夫把运动饮料喝光，瓶子丢进写着“可回收”的垃圾筐里，“我需要假期。”
班纳认真审视了美国队长一番，确认对方不会再开口说些什么之后，叹了口气：“我去帮你问问弗瑞局长。”

02

美国队长得到了他的假期，和埋伏在他周围的，自以为隐蔽的几十个神盾特工。幸运的是，他联系到了他的朋友——雷神索尔。
当史蒂夫因为九头蛇带来的梦魇辗转反侧的时候，悠闲的索尔正在澳大利亚的幼儿园里和小朋友们开开心心地唱儿歌。现在并没有什么宇宙大反派需要他去消灭，所以神盾局暂时不需要他，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一定会像对待史蒂夫一样把他留下来为美国政府所用，可索尔并不是美国人，他甚至不是地球人，所以，为了维护星球间虚假的和平，索尔在地球上的生活要比史蒂夫惬意百倍。

“你的意思是，红骷髅的出现让你焦虑？”班纳合上手里的本子，摘掉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又重新把眼镜带好。
“算是吧。”史蒂夫叹了口气，不想再多说下去。
“史蒂夫，你不能一直用这种消极的态度来对待心理治疗。”
“抱歉，布鲁斯，”史蒂夫坐起来，“我只是觉得……我不懂该怎么表达，但是，想象一下，当你们随着时间流动见证了周遭七十年的发展变化并且乐在其中的时候，我每晚梦里见到的依然是1944年那些在炮火和硝烟里被炸的体无完肤的兄弟们，那些我救不了的人，那些像巴基一样，我眼睁睁看着牺牲却无能为力的人，可怕的是，对我来说，他们才是真实存在过得，而现在！这个时代，这个房间，这张椅子，包括你们，布鲁斯，才更像是属于梦境的那部分，我对一切都感到迷茫，红骷髅的出现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把我的梦境和现实捏碎了揉在一起。”
“抱歉，”班纳停顿了很久，终于开口，“这挺不公平的，对吧？”
“什么？”
“就是……”班纳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摊开手，“故事里总是邪不胜正，但现实里活下来的却是红骷髅这种王八蛋。”
班纳起身，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如果活下来的是巴基多好。”
“如果活下来的是巴基多好，”史蒂夫重复了一遍班纳的话，又无意识地呢喃道，“如果我的巴基活下来了多好……”
“抱歉！”班纳再次道歉，“不能理解你，很抱歉，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早出生几十年，哪怕比你小个十几岁，至少还能感同身受一点。”
“不，不是你的问题，”史蒂夫突然笑起来，摇摇头，“只有他能理解我，即使是在七十年前。”
班纳哑然，提起公文包准备离开，美国队长曾经逼疯了两位心理医生，他可不想做第三个，走了一半，又转身回来，递给史蒂夫一张名片，挑眉笑道：“至少你不是唯一一个人对现在的一切完全陌生的人，这家伙连什么是收音机都不知道，你比他强多了，对吧？”

03

“吾友！”雷神打招呼的声音中气十足，让消沉了几天的美国队长吓了一跳，“听说你病了？”
“算是吧。”史蒂夫拥抱了索尔，招呼他在客厅坐下。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不知道，”史蒂夫摇摇头，“聊聊？怎么样？”
“当然可以！我喜欢聊天！”索尔用健壮的手臂揽住史蒂夫的脖子，“我和你讲讲洛基的事怎么样！”
史蒂夫无语，笑着点点头。
“他是个小坏蛋，”索尔哈哈大笑，“我一直以为他死了，我是说，我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面前，看着他霜巨人的蓝色皮肤慢慢从苍白的伪装之下渗出来的时候，我慌得像个被暴雨打烂的仙人掌。”
“这形容真怪。”
“这不是重点，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当时有多伤心，”索尔依然笑嘻嘻的，“这不是第一次了，还有一次，他从彩虹桥上掉下去了，宇宙那么大！鬼知道他会掉到什么地方去，我没能抓住他。”
索尔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吞了吞口水，继续说：“我眼睁睁看着他掉下去，却无能为力，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力量如此渺小，我以前很自信的，天不怕地不怕，那一刻却什么也做不了，我的信念，我的自尊，我的一切都崩塌了，我甚至出现了一段时间的自暴自弃，觉的自己是个窝囊废。”
史蒂夫低着头，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当然，后来我发现他还活着，”索尔的表情透着诡异的骄傲，“虽然又闯祸了，但我就知道我的弟弟不会那么轻易丧命！”
“第二次呢？”
“啊！那是不久前，他假装自己死了，然后借机把我父亲流放，现在自己伪装成父亲的样子在阿斯加德当王呢！”
“索尔，这听起来不像是能让你像现在这样轻轻松松跑来地球度假的情况。”
“放心！”索尔自觉地翻起了史蒂夫的冰箱，里面单调枯燥的面包白水让他忍不住撇了撇嘴，“洛基把神域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每天组织最优秀的话剧演员演出他假死之前对我表白的片段，百姓们生活的很愉悦，洛基也开心，就让他再玩儿一阵子吧！”
“抱歉，”史蒂夫搓了搓自己的耳朵，“你刚才说，洛基对你什么？”
“表白！”
“表白？”
“对啊！”索尔得意地叉着腰，“他在假死前对我说，他这样做并不是为了父亲。”
“那是为了……”
“我呀！”
“他这么说了？”
“当然没有，”索尔又坐回史蒂夫身边，“他很害羞的，这是他含蓄的告白，你不懂！没关系，我懂就行！”
“呃，我只是一时没能接受，”史蒂夫磕巴道，“我不知道，你喜欢……呃……同性，更无法想象，你的另一半……是曾经想要炸掉整个纽约的……邪神洛基？”
“当然啦！我可不敢告诉我的地球朋友们，你是第一个！”索尔局促地清清嗓子，“我知道你们不太喜欢他，也知道他确实曾经犯过一些错误，克林特上周还在推特上留言说如果看到洛基一定要亲手把他的脑袋射爆，所以，咳！”
索尔的话卡在一半，又硬吞了回去，史蒂夫察觉到异样，把索尔的语言和行为联想起来，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告诉我洛基现在在纽约！”
“嘘！”索尔手忙脚乱地捂上史蒂夫的嘴，对他眼神示意，后者了然，起身把窗帘拉上，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摸索着关掉了隐藏在房间各个角落里的监听器，这才开口：“他真的来了？”
“没有没有！”索尔赶忙否认，“现在还没有！”
“所以他马上要来了？”
“呃……”
“索尔！”
“但是他这次不是来搞破坏的！”
“那是来干嘛？”
“找我！”
“找你？”
“对啊，”索尔嘴角扬的老高，“以前总是我四处跑着找他，现在该换成他来找我啦！”
史蒂夫没接话，不可置信地看着雷神，这人从十分钟前开始说的话，每一句都让他像得了富贵病的老头子一样心律不齐。
“放心吧！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你确定？”
“当然！”索尔捶捶自己的胸口，“我给他留了封信，告诉他其实我早知道他是洛基了，然后夸赞了他对神域的杰出贡献，告诉他我把阿斯加德交给他很放心，要出门寻找父亲了，希望他不要太想念我。”
“你确定他会来找你？”
“当然！他从小就这样，嘴里说着讨厌哥哥，但是离开我的时间太久就会哭鼻子，范达尔他们总说我爱粘着他，其实我是知道他离不开我，所以一直陪着他而已。”
“这很难想象。”史蒂夫抓了抓脸上竖起的汗毛，他实在无法相信曾经在地球为非作歹，逼着自己下跪，还四处搞破坏的邪神洛基是个离不开哥哥的小哭包。
“那是因为你们不了解他，”索尔咂咂嘴，“当然，他炸楼那些混蛋事确实是做错了，所以我除了和复仇者一起拯救地球以外，现在还试着在幼儿园当义工赎罪，当然！我可以保证他不会再做伤害地球百姓的事了！那孩子只是太着急得到别人的肯定了，他太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所以走了极端，其实，只要抱抱他，告诉他，他很棒，就好啦！”
史蒂夫依然将信将疑地看着索尔不说话。
“你不相信他！总该相信我吧！”索尔看懂了史蒂夫的眼神，叹了口气，“我以为你会是我第一个可以接受他的朋友，如果你也如此厌恶他，我还是去别的星球等他吧。”
“不，索尔，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史蒂夫赶忙道歉，“我当然相信你！只是一时半会没能转换过来情绪。我在努力接受了！邪神，不！洛基是个好孩子，虽然曾经犯了错，但现在悔过了，我在努力接受这件事！”
“真的？”
“当然！”
“好吧！呼！说出来的感觉真好，”索尔转转僵硬的脖子，骨骼发出清晰的响声，“这是我的秘密！和你分享了，所以我们现在是BFF了对吗？”
“BFF是什么意思？”
“Best friends forever！”
“噗！”史蒂夫被索尔学小孩子说话的样子逗笑了，“幼儿园的小朋友们教你的？”
“是啊！”索尔答，“这整个星球于我而言都太陌生了！我曾经几千年的认知在这里基本毫无用处！所以我要从头学起！”
“你不会觉得……烦躁之类的么？”
“不会！”索尔摇摇头，“当然不会！我以前很贪心，想要洛基永远和我在一起，爱我，且最爱我，后来，他从彩虹桥掉下去又重新回来，我就觉得，只要他还在我身边就挺好，再之后，他死在我怀里，当然，是假的，那时候我又觉得，只要他还活着，我就是满足了，现在，我不仅知道他活着，还知道他喜欢我，这只让我觉得幸福，看周围的一切都只觉得可爱，包括你，我最好的朋友！你可真他妈的可爱！”
索尔的大手捧着史蒂夫的脸，没轻没重地捏的那张英俊的脸蛋扭曲变形，然后在他挣扎的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世界真美好！”
史蒂夫笑了起来，索尔的话带着神奇的治愈力量，让他发出了自解冻以来第一次真诚的笑声。
“索尔，既然我们现在是BFF了，我也和你说一个秘密，你一定要保密，好么？”
“当然！”
“这个故事，”史蒂夫顿了顿，“你可能听起来会觉得耳熟。”
“怎么说？”
“我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巴基，我们一起打仗，后来他从火车上掉下去了，掉下悬崖，在我面前，我却没能抓住他。”
“我懂那种感觉。”索尔的声音沉下来。
“我以为他死了，像你一样，但后来，七十年之后我醒过来，直到几天前，我遇到了一个……算是故人吧，虽然我们一直想要对方的命，我几乎要打碎他的脑袋了，但是他告诉我一件事，”史蒂夫停下来，像在思考要不要继续说下去，“他告诉我，我的巴基并没有死，而且为他所用了。”
“我简直能百分百理解懂你的感受，”索尔感慨，“离家的弟弟被宿敌趁机拐走教坏了，洛基就是，他当初来纽约为非作歹就是被人教唆的，他本来是个乖孩子。”
史蒂夫哭笑不得，没有反驳索尔，继续说道：“我承认，那一瞬间，知道他还活着的喜悦掩埋了想到他这些年所受折磨带来的不安。”
“至少他还活着，”索尔对史蒂夫的忧虑不以为意，“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03

“我不知道中庭人喜欢深更半夜来墓地悼念。”索尔跟在史蒂夫身后。
“这里满是墓碑，却没有一块是为我的巴基而立，”史蒂夫在两排紧凑的墓碑之间不疾不徐地走着，“他是我所认识的最勇敢的士兵，会赶在所有人前面，毫不犹豫地献出生命，他不该被遗忘，不盖被剥夺本应授予的荣誉。”
“听起来，他是个英雄，像你一样，为荣誉和民族而战的英雄，”索尔的鞋子踩在丛生的杂草上有些打滑，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以防不小心踩到士兵们的墓碑，“如果在阿斯加德，他会受到无上的尊敬。”
“谢谢。”史蒂夫从墓地年久失修的防护网破烂的大洞中钻过去，索尔这才发现，原来烈士墓园通往美国队长纪念馆后面的荒地。不大的地方被打理的干干净净，月光下，孤单地立着一座黑色大理石墓碑，索尔跟着史蒂夫走近，墓碑上的照片有些模糊，但能看出这个年轻的男人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索尔磕磕巴巴地念着，“我读对了吗？”
“我喜欢叫他巴基，”史蒂夫拿起墓碑前的鲜花，轻轻甩了甩花瓣上的水珠，自顾自地笑起来，“听起来可爱多了。”
“我能为你做什么呢？我的朋友。”
“冬兵计划，”史蒂夫背对着索尔，轻轻念出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名词，“九头蛇的冬兵计划，我想拿到相关档案。”
“你找对人了！”索尔走到史蒂夫身边，和他并肩站着，“给我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在这儿见面。”

04

冬兵计划：
我们发现了他，美国队长的好搭档，一个彻头彻尾的美国人，他冻僵了，还少了一条手臂，很遗憾他不是美国队长，这让他的利用价值少了一大半。
……
我们使用电击，心肺复苏，以及直接向心脏注射肾上腺素的方法。尽管我难以置信，但研究对象被我们从死亡中救回来了。
……
尽管我们有了一个活着的研究对象，但是他看起来经历了严重的脑部损伤，研究对象对他之前的生活毫无记忆。
……
任务报告……

任务报告……

任务报告……
……
我几乎可怜他,因为但凡有人靠近,他都会绷紧了神经,时刻准备着扑到我前面替我挡子弹。
……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看着美国队长的好搭档为我的祖国俄罗斯服务,还是会使我微笑起来。
……
他还保存着别的记忆，一种深深埋藏着的，关于他是谁，或者他是怎样的人的自我意识。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深刻埋藏的意识可能正带给他精神上的痛苦和思想上的混乱。另一种解释则更加令人不安，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正慢慢恢复以前的记忆，虽然只是记忆的碎片。综上所述，我们建议将无任务状态的冬兵保持在冰冻休眠状态……


05

班纳推开史蒂夫房间虚掩的门，这个高大的男人在黑暗中缩成一团，坐在地毯上抱着头，像鸵鸟一样在黑暗中颤抖。
“队长？”班纳打开灯，史蒂夫闻声，抬起头，双眼通红，声音沙哑：“你来了。”
“发生什么了？”
“老毛病，”史蒂夫没有正面回答，迟缓地起身，动作像个腿脚不便的老人，“别担心。”
“这话很没有说服力。”班纳帮忙把史蒂夫扶起来，却不经意看到了他鬓角的白发，“史蒂夫？”
“怎么了？”
“你的头发！变白了！”班纳出现了难得的慌乱。史蒂夫闻言，僵硬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茫然地看着班纳。
“这不应该，”班纳瞪大眼睛，一下下抚摸着史蒂夫的头发，他这才发现，史蒂夫的头发竟已白了大半，“这不应该啊！”
“什么意思？”
“你的身体里有血清，他给了你四倍的抵抗力，四倍的力量，四倍的灵敏度……”
“和四倍的衰老速度？”
班纳张着嘴，发不出声音，直勾勾地盯着史蒂夫长出了细纹的眼角，半天，开口：“我可以取一些你的头发回去吗？”
“请便。”

06

“欺骗朋友的感觉真不好，”史蒂夫站在镜子前，依然是金发碧眼的美国之光，“班纳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助我的。”
“但我们要把知情人数降到最低，不是么？”索尔坐在沙发上，有些心虚地搓搓手，“真对不起他。”
史蒂夫低下头，犹豫一阵，终于是转过身：“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说出这句话，但是，谢谢你，洛基。”
“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说出这句话，”邪神坐在索尔身边，抱臂看着史蒂夫，“但是，你最好懂得知恩图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你不可能不懂吧，美！国！队！长！”
“我就说了！我弟弟是整个宇宙里最伟大的魔法师，”索尔骄傲地搂着洛基用力抱了抱，“他最聪明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瞒天过海。”
“一个行将就木的枯老头子除了骗退休金和养老保险之外对那帮人来说毫无价值，”洛基拍开索尔贴在自己身上的大手，“大张旗鼓地监视一个快要痴呆的老头子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在浪费资源，啊！当然，不排除他们因为你身体里那个什么什么血清的原因把你抓回去做活体实验的可能，不过既然你说对你那些弱鸡复仇者们有信心，我就暂时排除这种最大的可能，等他们看完你彻底死掉的幻境，你就可以去找你的小男朋友了。”
“那要多长时间？”
“看我心情，”洛基扬起下巴，眼睛微眯，“如果你跪下高喊三声吾王洛基万岁，我就考虑把时间压缩到最短。”
“洛基，我们不是说好了么，”索尔厚着脸皮又一次贴在了弟弟身上，笑嘻嘻地看向史蒂夫，“一周！不！五天，五天之内，全世界人都会知道美国队长因为血清失效衰老死亡了！”

07

史蒂夫没有参加神盾为他准备的秘密葬礼，讽刺的是，那副棺材里空空如也，神盾如洛基所说，把他的“尸体”藏起来进行秘密实验，所有人都被骗了，史蒂夫不知情的复仇者朋友们对着漆黑的空棺材悲伤悼念的样子让史蒂夫倍感内疚，他安慰自己说，至少神盾答应过的把他葬在巴基身边的要求他们做到了。
曾经的史蒂夫为自己只能给巴基一座空荡荡的衣冠冢而悲伤了许久，如今，他站在自己同样空空如也的墓碑前，被这荒唐的巧合弄得哭笑不得，最终抱着肚子放声大笑起来。
电视和报纸都对美国队长之死绝口不提，政府把消息隐藏了，并且开始抓紧批量生产“美国队长”，他们需要美国队长，当然，只要这个一心一意为国拼搏的超级英雄，一个聚拢人心的精神信仰，却不需要史蒂夫·罗杰斯，已经衰老，且渐渐脱离政府控制的史蒂夫·罗杰斯。

08

在两位神的帮助下，史蒂夫找到冬兵的过程格外顺利。
闪着寒光的金属冷冻仓上有一块小小的窗户，被霜挡住了大半，玻璃上渗出的寒气让史蒂夫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他却还是在看到那人模糊轮廓的瞬间出现了短暂的窒息。自见到红骷髅至今，他用了几十天的时间在脑海里重复猜想着和巴基重逢的场景，这段时间的夜里，他总能梦见巴基，梦见几十年前在束缚椅上神色茫然地呢喃着的巴基，梦见他把散漫的目光重新回归在自己脸上，在瞳孔聚焦之前便用干涩的嘴唇低声叫他：“史蒂夫。”
索尔猜测史蒂夫并不像他所表现出的那样冷静，因为这个向来沉稳的男人操作冷冻仓的时候被自己额头滴在手背上的汗水惊的停顿了几十秒，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直到洛基提醒他程序快要重启才急急忙忙地动起来。

醒来的冬兵身上冒着寒气，冰水顺着他长长了许多的棕色卷发滴下来，相较于史蒂夫的百感交集，他冷静的像个机器人，两个人就这样四目相对，半天，史蒂夫开口：“巴基。”
巴基没答，微微歪了下脑袋，依然用陌生的目光看着史蒂夫。
二人的重逢冷漠到了诡异的程度，索尔皱眉，几十年未见的老友重逢不该是这样的，他又转头望向洛基，他高傲的弟弟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冷冻仓里的冬兵，但索尔能感觉到他并不开心，感受到哥哥目光的洛基看过来，用嘴型告诉他：“他看起来像只刚经历过暴风雨的流浪狗。”
索尔没答，他靠近洛基，搂住他的肩膀，安静地等待巴基的回答。他没说，当年一身疮痍，分明憔悴到像要下一秒就会倒地，却硬要装作强大高傲的洛基，和刚被野孩子欺负过的流浪猫也相差无几。

“我的任务是什么？”巴基声音有些沙哑，或许是电击带来的影响，他说话的时候舌头不太灵活，让关心则乱的史蒂夫也微微歪了下头，茫然地看着他。
“我的任务是什么？”巴基重复了一遍。
“任务？”
巴基没再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史蒂夫，眼睛里毫无温度的淡漠让史蒂夫喉咙发酸，他以为巴基会像以前一样，叫他臭小子，然后拥抱他，或者只是恍惚着叫他的名字，但他都没有。
史蒂夫咬着后槽牙，直直地盯着巴基的眼睛，抱着侥幸和祈求的心等待着他冰冷的表情出现哪怕一分动摇。
长久的沉默让巴基本在滴水的头发黏在了额头上，他抿了抿嘴，从冷冻仓走出来，带着水气的鞋子留下一排笔直的脚印。
“开始吧。”巴基坐在电击椅上，绑好脚上的束缚带，拿起口塞看着史蒂夫。
史蒂夫愣在原地，他曾在冬兵档案报告里看过有关电击洗脑的部分，或许是深埋在超级英雄下尚存的属于普通人类的鸵鸟心理在作祟，他的潜意识瞒骗着他把这件事情压在了记忆触不到的地方，但现在，这份恐惧被巴基亲手挖了出来。
美国队长的膝盖开始微微颤抖，他隐约听到洛基的声音：“他在干嘛？”
“他……”索尔停顿着，思考怎样说出一个不那么残忍的答案。
片刻间，史蒂夫已经冲了过去，把双脚被束缚住的冬日战士狠狠地拥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战士的本能让冬兵想要把手里的口塞上锋利的铁片顺着史蒂夫的后脑插进去，但动作到了一半便硬生生停住了，带着铁锈的刀片在史蒂夫的后脖颈上划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冬日战士瞳孔微缩，嗅觉让他准确地分辨出了铁锈味中掺杂的血腥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刹那如此慌乱，身体却抢先一步让他把手里的武器扔出老远，他想看看那人的伤口，偏偏对方像是失去了痛觉一样对他的攻击毫不在意，只是用力地抱着他，勒的他喘不上气。
“巴基。”
冬日战士的手僵硬地垂着，他不知道巴基是什么意思，鹿仔？新的行动代号？武器？地名？还是一个人的名字？
“跟我回家吧。”
“这是个任务吗？”
“不，这是我的请求。”

09

“记得我对你说这话之后发生了什么吗？”索尔牵着洛基的手，跟在史蒂夫身后。巴基和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盯着史蒂夫的脊背一语不发。
“哪句？”
“跟我回家那句，我说完你就捅了我一刀。”
“没捅死你是我到目前为止的人生中最大的败笔。”洛基试图把手从索尔的手里抽出来，但他纤细的手指被索尔抓的像是已经和他血肉相融了那样紧。
“让你离开家也是我到目前为止的人生中最大的败笔，”索尔厚着脸皮搂住洛基的腰，毫不费力地制止了弟弟想要抽身离开的动作，凑在他耳边低声说，“被你背叛的时候，我愤怒的快发疯了，我想过报复你，囚禁你，甚至想过杀掉你。”
洛基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索尔的柔声细语带着恐怖的压迫感，让他那本打算掰开索尔按在自己腰部的手腕的指头，不得不软绵绵地搭在了索尔暴起了青筋的手背上。
“但我现在不这么想了，”索尔轻笑，洛基手指微小的动作让他很受用，他反手与他十指紧扣，“我宁愿你拿刀捅我，也不能忍受你忘记我。”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可以用刀捅你了？我亲爱的哥哥？”索尔情绪的变化让洛基松了口气，转头和身旁的雷神对视。
“当然，”索尔的笑容让刚刚放松下来的洛基汗毛直立，“如果你受得住之后的事情，随便你捅我多少刀，我都欢迎，我亲爱的弟弟。”

10

两人两神的同居生活开始的莫名其妙。

冬日战士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重启他的人至今也没有给他下指令，这让他不得不时刻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史蒂夫则乐此不疲地观察巴基的一举一动，并用他四倍的记忆力在脑子里清清楚楚地记下来；洛基被两个中庭人时时刻刻盯着彼此的怪异相处模式所吸引，兴致盎然地看戏；索尔则因为洛基的忽视而闷闷不乐，试图搞点事情来吸引洛基的注意力。

“我的任务到底是什么？”终于还是沉不住气的冬日战士在被史蒂夫笑眯眯地盯着看了几天之后开口。
“嗯？”史蒂夫坐在巴基对面，单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他，他们有几十年没见过了，他正努力盯着巴基多看一会，试图把这几十年的空缺填补起来，等他反应过来巴基说了什么之后，笑嘻嘻的脸垮了一半，但很快又重塑情绪，把一盒红丝绒蛋糕推到巴基面前：“尝尝这个？最近的年轻人都爱吃它，我尝过，对我来说太甜了，但我猜你会喜欢。”
冬日战士看看蛋糕，又看看满脸期待的史蒂夫，没有动作。
“尝尝看，”史蒂夫用盒子里米黄色的叉子叉起一小块蛋糕送到巴基嘴边，“我们小时候可没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冬日战士皱眉，史蒂夫顾左右而言他的行为让他不悦。
“别害羞，”史蒂夫仿佛对冬日战士的恶劣情绪毫不知情，起身捏着他的下巴，半强迫似的把蛋糕送进他的嘴里。
甜腻的味道顺着舌尖放肆地侵占了冬日战士的味蕾，这陌生的感觉像把奇怪的钥匙，打开了他与旧事相关的记忆，那记忆遥远且模糊，藏在一团迷雾之后。冬日战士不自觉地咀嚼起来，他熟悉这味道，不是干燥的压缩饼干，不是难嚼的风干牛肉棒，不是刺激的能量饮料，更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剂苦涩怪异的味道，他努力回想，在尚存的记忆里，并没有什么食物是这样的味道。
“好吃吗？”史蒂夫邀功似的又叉起一块蛋糕。
“这东西有什么作用。”冬日战士接过叉子，自己把食物送进了嘴里，史蒂夫起初有些茫然，想了一会之后干脆拿起蛋糕咬了大大的一口，边咀嚼边含糊不清地说：“只是吃个小零食而已，但要控制不能吃太多了，别忘了你上二年级的时候吃光我的牛奶糖，嗓子发炎哑了一个多星期的事。”
冬日战士拿着叉子努力回想面前这人所说的“二年级”的事情，最终一无所获：“为什么给我吃零食？”
“为了取悦你，”史蒂夫耸耸肩，“这样说好像有点怪，那就说——我想让你开心。”
“你究竟是谁？”
“史蒂夫。你认识我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最好的朋友。”
“我……想不起来。”
“没关系的，巴基，这只是暂时的。”史蒂夫擦干净沾了蛋糕渣的右手，顿了一下，还是抬起左手，放在巴基的头上温柔地抚摸着，没一会，又突然恶作剧地把那头柔顺的卷发揉了个乱七八糟，冬日战士却没什么反应，顶着一团乱糟糟的头发面无表情地看着史蒂夫。
雷神眼睁睁看着史蒂夫眼里的光彩被巴基冷漠的眼神浇灭。

他像幼儿园里自己很喜欢的那个带着口水兜的小男孩，想要靠恶作剧来吸引小姑娘的注意，先去招惹人家，再满脸期待地跑上两步，然后停在原地等着等着对方气鼓鼓地追过来用软软的小拳头捶打他。可惜“小姑娘”巴基不解风情，别说追打他了，连嗔怒都没有一句，他只会用那双茫然而防备的大眼睛看他，等着他发布任务。
“你可以揍我的。”史蒂夫叹了口气，开始用手指为巴基打理头发。
“你想让我揍你？”冬日战士拔高了声音，金属手指做着抓握的动作。
“不不不！”史蒂夫赶忙握住那只蠢蠢欲动的金属手，那冰冷的触感让他背上汗毛直立，“我是说，如果我惹你不高兴了，你可以揍我，不用忍着。”
“我为什么不高兴？”
“因为，”史蒂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好反问道，“我揉乱了你的头发，你不生气？”
“这没什么好生气的。”

两人的对话告一段落，巴基这种硬生生把天聊死的本事总是让洛基忍俊不禁，他格外喜欢看史蒂夫哑口无言的憋屈样，金发男人愁眉苦脸的样子于恶作剧之神来说比一大盒甜点还要治愈。

11

“聊聊？”雷神按照记忆中的路穿过墓园，果不其然地在墓园尽头隐蔽的院子里发现了在两座墓碑前逆风而立的史蒂夫。
“聊什么？”史蒂夫没抬头，甚至没有看索尔。
“你在干嘛？”
“哀悼。”
“你知道这墓碑毫无意义吧。”
“不，它们是属于巴基和史蒂夫的。”
“我不明白。”
“活下来的是冬日战士和美国队长，不是那两个布鲁克林男孩。”
“你好像在怨天尤人，这不像你。”
“怨天尤人？”史蒂夫重复了一遍索尔的话，喉咙发出的声音在风中飘进索尔的耳朵，模模糊糊的像是有些沙哑，“我很怀念和巴基一起无忧无虑生活的日子，那会儿我们的烦恼还停留在巴基鼻尖上冒出的青春痘。”
“人总要成长的，你们不可能总是两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就算没有血清，没有战争，你们一样会经历挫折，经历生老病死，这无可避免。”
“至少那不会让我们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恕我直言，你在闹脾气，兄弟。”
“我没有。”
“你有，这些道理你心里明白的很，只是因为它关系到巴基，所以你的心态彻底崩坏了，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如果是洛基的事情，我可能会比你更晕头转向，毕竟他总说我蠢，巴基可没这么说过你，对吧？”
“出来吧，邪神。”史蒂夫微微皱眉，洛基从索尔身后绿色的幽光中走出来，刚才索尔突然提到他的名字，让他本完美的伪装出现了短暂的破绽。
“我们三个人都跑出来了，巴基怎么办？”索尔优先于自己的关注对象让洛基有些吃味，冷嘲热讽道：“你在抱怨我？”
“我先回去了。”史蒂夫显然没有心情听神兄弟吵架，先于索尔一步开口道。
“不，你需要心理疏导！”索尔固执地跟在史蒂夫身后。
“你弟弟现在更需要。”
“那是家事，我们回去会关起门来解决。先和我聊聊！我在幼儿园学了儿童心理学的！”索尔拉过洛基的手紧紧握着，对人类的好奇心作祟，使得骄傲的恶作剧之神洛基假意推拒了哥哥几下便竖起耳朵听着。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需要心理疏导？”
“因为巴基现在的状况让你的各项指标都紊乱了！和我聊聊你们高中的事儿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那会儿又瘦又小，傻乎乎地暗恋他，自卑又爱面子，他摸一下我的头我都能激动地回家写五篇日记！”
“噗！”洛基笑出了声，人类真的很有趣，即使是他一直以为呆板的美国队长，“你真可爱。”
“嘿！”雷神终于停下了追着史蒂夫的脚步，用力捏了捏洛基的手，表情严肃地让人猜不出他到底听没听懂弟弟刚刚语气里的调侃，“洛基，你上次用可爱这个形容词还是范达尔吻了你额头的时候。”
“我真是要为你的记忆力唱首赞歌了，”洛基眨眨眼，“那至少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而你至今没有给我一个解释。”
“我凭什么给你解释？”
“凭你是我的男朋友，别的男人吻你的话你该揍他，或者喊我去揍他，而不是笑眯眯地夸他可爱！”
“你揍过他了！还有，我可从没承认过什么男朋友的事，我的身份只有一个，就是阿斯加德的王。”
“那我委屈一下当王妃就是了，”索尔对此不以为意，执着地纠结着范达尔的事情，“你今天必须告诉我，为什么要夸他可爱。”
“因为他可爱啊。”
“你又夸他了！”
“你的好朋友已经没影了，心理咨询师。”
“他丢不了，”雷神目标清晰，“不要转移话题。”
“你是吃醋？想让我也夸你可爱么？伟大的雷神先生。”
“对，我吃醋！”
“你的占有欲很变态。”
“那你更不该刺激我，谁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更变态的事呢。”
“你找个中庭女朋友这事就挺变态的。”
本来斗志昂扬的雷神一下子蔫了，心虚地小声嘟囔：“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至少不是三十年。”
“洛基？”
“说。”
“你在吃醋吗？”
“滚！”

12

巴基做了个梦，梦里十几岁的自己和史蒂夫坐在干草堆上带着厚厚的毛线手套捏雪球，瘦小的史蒂夫被棉衣裹的像朵大棉花，费力地伸手从地上捧着雪。
“巴基，”史蒂夫稚嫩的脸冻得通红，“今年的雪太小了，等明年冬天，我们一起堆雪人吧？堆个特别大的。”
“好啊，”巴基把雪球捏紧，放在一边，“如果明年雪更小了怎么办？”
“那就明年的明年！”
“如果明年的明年也没有雪呢？”
“那就明年的明年的明年！”
“如果明年的明年的明年没有雪呢？”
“那就明年的明年的明年的明年！”
“噗！”巴基听着史蒂夫一遍遍重复着“明年”这个词，被那滑稽的发音逗笑了，又继续恶作剧道，“那如果明年的明年的明年的明年还是不下雪呢？”
“那就，”小史蒂夫并不在意巴基的恶作剧，自顾自地吸吸鼻子，干脆地说，“那是好久好久以后的事啦！我们现在想它干嘛呢！”
“史蒂夫！你可以揍我的！”
“我为什么要揍你呢？”
“因为我，”巴基挠挠头，不知该如何解释，“我刚才……我刚才一直骗你说‘明年’，你不生气吗？”
“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的，”史蒂夫笑起来，“如果你喜欢听我说，我可以再多说几遍。”
“傻小子！”巴基把手上的雪拍拍干净，搂住史蒂夫的脖子，“如果别人欺负你，可别这么好脾气，知道吗？”
“嗯！”

“史蒂夫……”巴基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呢喃，紧接着便感觉到左手被一双微凉的手包住了。
“我在呢，巴基。”
“史蒂夫？”巴基睁开眼，“后来下雪了吗？”
刚刚从墓园回来的史蒂夫耳尖上还带着寒气，被巴基莫名其妙的发问搞得一头雾水。
巴基侧过头，窗台上薄薄的寒霜在月光的照应下清冷无比，他又看向史蒂夫，微微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但我分不清那是不是真的。”
“愿意和我讲讲吗？”
巴基的沉默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磨人，史蒂夫自觉地咂咂嘴：“还是改天再讲吧。”
巴基躺在床上，没有把手从史蒂夫带着薄茧的手里抽出来，只是微微皱起眉头借着月光看他，史蒂夫得寸进尺，厚起脸皮，牵着巴基的手贴在自己额头上：“我好像着凉了。”
巴基感受着眼前这人额头的温度，努力分辨着“着凉”的感觉。下一秒，史蒂夫便脱了外衣，在巴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三两下换上睡裤挤进了他的被窝里。
美国队长正直的脸上僵硬的笑容把他的忐忑不安暴露无遗，冬日战士面无表情地看他。
“这样比较暖和！”史蒂夫于是吞了吞口水，悄悄把准备抱住巴基腰的手收了回来，“暖和一点我就不会生病了。”
巴基转转眼珠，还没来得及开口，史蒂夫又补充道：“这不是任务，巴基，我永远不会像他们那样对待你，这是请求，在平等的基础上的请求，我尊重你的个人意愿，如果你不愿意我睡在这，可以直接把我踢下床。”清澈的蓝眼睛纯洁无瑕，巴基混沌的思维不足以支撑他消化史蒂夫短时间内如此多的异常的动作和语言。
九头蛇从没让冬日战士摸他们的额头，从没黏糊糊地拉着他的手撒娇，从没和他挤在同一张被子里，（当然，冬日战士是不需要被子的，他休息的场所只有冷冻仓，显而易见的，巴基并不喜欢它）最陌生的是，从没人和他提过“平等”二字，冬日战士只是九头蛇一件花了大价钱却并不喜欢的武器，没人会和这样一件武器讲什么见鬼的“平等”。
史蒂夫绷着身子等了一会，见巴基没有踹他的意思，便放松下来，自以为隐蔽地向巴基身边挪了挪：“晚安，巴基。”
“晚安。”巴基道晚安的时候史蒂夫已经睡熟了，沉沉的呼吸声像注入巴基身体的安神剂，让他很快克服了和人同眠的不适，迷迷糊糊地再次回到了梦里。

“巴基，想堆雪人吗？”史蒂夫站在悬崖边，回身笑眯眯地和巴基说话。
雪山耀眼的光亮让巴基产生了见到天使的错觉，但好友身上那件被他嘲笑了无数次的制服又让他很快清醒过来：“十六岁的小姑娘史蒂薇。”
“别嘴硬了，臭小子，你敢说你没这么想？”巴基的“天使”向他走过来，不轻不重地对着他的肚子来了一拳。
“小混蛋！哥哥三天不揍你就准备造反了？”巴基搂住史蒂夫的脖子，掐着他帅气的脸逼他求饶。

场景突然转换到了火车上，巴基抱着枪，心如擂鼓，他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如此紧张，只随着史蒂夫的脚步缓缓前行，猛然响起的枪声激得他瞬间冒出了冷汗，条件反射地端起枪瞄准了史蒂夫肩膀左侧没有被盾牌遮住的盲区，藏在货架之后的狙击手应声倒地，下一秒，带着火星的子弹便从史蒂夫的盾牌上擦过，贴着巴基的耳垂飞了过去。
“这真奇怪，”冬日战士想，“这是什么新奇的作战策略？”
在他愣神的时候，史蒂夫已经和身影模糊的敌人缠斗起来，巴基揉揉眼睛，想看清对面的人，却在刹那间天旋地转，火炮轰鸣的声音让他的耳膜隐隐作痛，刺眼的火光使他出现了短暂的失聪，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抓住又狠狠地甩了出去，失去了两项感官的他惊慌地随手去抓身边的东西，寒风像刀一样刺进他的身体，模糊的视线里，那个金发男人拼命地对他伸出手，他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只好凭借本能向他的方向伸出手。
“巴基？”
“史蒂夫。”寒风灌进他充血的喉咙。
梦境里的巴基依然看不清史蒂夫的脸，强劲的风让他抓着护栏的手越发吃力，生命在自己手中流逝的恐惧感在他无能为力地松开手的生死瞬间被在史蒂夫面前死去的愧疚感吞没。
“对不起。”冬日战士听见巴基这样说，微弱的道歉声散在风里，冬日战士遗憾地想，史蒂夫肯定没听到。
“嘶！”他猛的惊醒，眼前是梦里面容模糊的史蒂夫放大的脸。
“还好吗？”史蒂夫的鼻尖贴着巴基的，却没有要后退一点的自觉，身经百战的前九头蛇杀神涨红了脸，想要推开他，这才发现自己正用金属手死死捏着对方的小臂，那可怜的手臂已经泛出紫红色，骨骼呈现出怪异扭曲的形状。冬日战士赶忙松开手，关心的话却憋在舌根下面说不出来。
“不用担心，”好在史蒂夫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他把手臂藏在身后，笑吟吟地看着他，“梦到我了？”
巴基依然盯着史蒂夫手臂的方向，半晌，开口：“你想堆雪人吗？”
史蒂夫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开始疯狂点头，露出一排小白牙，笑的像个傻子，冬日战士看着眼前这人兴奋的样子，心里琢磨着：“这么喜欢堆雪人吗？”嘴上却说：“你好幼稚。”
史蒂夫也不恼，大狗狗似的扑到刚刚做起来的巴基身上，赤裸着上身紧紧抱着他，嘿嘿笑着不说话。巴基觉得自己或许该抱抱他，便这么做了，他用柔软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怀里人的后背，和他一起笑起来。

13

“我是雷电之神，兄弟，下雪的事不是我能控制的。”索尔坐在沙发上，无奈道，用余光瞥着正坐在沙发另一头若有所思的洛基。
此时的洛基自然是没有时间体会索尔眼神里的深意的，他还在思考，思考巴基房间里传来的叫声，思考史蒂夫差点碎成粉末的骨头，也思考面前的他那张虽面露难色却又春意盎然的脸，这一连串的思考让我们伟大的恶作剧之神产生了一些不符合身份的，龌龊的猜想，他本不想这样，可似乎除了他所想的那种可能以外，这一连串的事情便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
“洛基，洛基，弟弟？”索尔的声音让洛基头疼，他无视了他，对史蒂夫说：“我可以帮你，但你要告诉我理由。”
“巴基想堆雪人！”史蒂夫马上回答，他该对洛基道谢的，但却始终因为洛基的斑斑劣迹尴尬不已，半天，终于挤出一句，“谢谢你。”
“听听你这不情不愿的违心话啊，”洛基懒散地坐正，“收回去吧，我不稀罕，但你要记住，我帮你一次，你就欠我一次，总是要还的。”
“好！”
“别急着答，如果我要你去神盾局的地下停车场埋炸弹呢？”洛基眼睛微眯，语气分不清是调侃还是认真。
“别逗他了，洛基，”索尔适时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那我们现在可以准备下雪的事儿了么？”
洛基若有所思地盯着史蒂夫，半晌，伸出右手，开口：“中庭蝼蚁应该听过吻手礼吧？”
“什么？”索尔和史蒂夫同时歪了歪头。
“半跪对王行吻手礼，表现自己的忠诚和臣服。”洛基饶有兴趣地微微晃了晃手。
“洛基！”索尔把弟弟的手抓回来，有些粗糙的手掌结结实实地把法师修长的手指紧紧抱住，“这太不尊重人了！”
“那就算了，”洛基把手抽出来轻轻揉了几下，“无聊，我走了。”
“等等！”史蒂夫叫住洛基，“你要下场能让巴基满意的大雪，还要保证不会引起外人的注意。”
“成交。”
“兄弟，你不用这样的，”索尔着急道，“给我点时间，我可以说服他。”
“不，你不行。”史蒂夫在心里暗暗摇头，有关自己这位好友和邪神洛基之间的食物链关系，他早已心知肚明。秉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原则，史蒂夫深吸一口气，大踏步走向洛基，半跪下来牵起洛基的手，飞快地吻了一下，这一切本该在眨眼间结束，可偏偏平日里闭门不出的冬日战士突发奇想推门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迷茫地眯起了眼睛，像一台年久失修的主机被突如其来的超出承载范围的信息量冲垮了。
“巴基，你听我解释，”史蒂夫凭着四倍的反应力和求生欲于电光火石之间猛地甩开了洛基的手，几乎是弹簧一样对着冬日战士跳了过去，“那只是个游戏。”
“你在对他求婚吗？”冬日战士也不懂他那冻得硬邦邦的大脑为什么突然跳出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不！当然不！”史蒂夫舌头打结，老实的百岁老人真切地体会到了百口莫辩的心酸，面对巴基的问话，他紧张到思维和舌头都缠成了一团乱麻，“他是索尔的男朋友，巴基！他是索尔的男朋友！索尔的！索尔是我的好兄弟啊！”
“你在向你好兄弟的男朋友……求婚？”思维混乱如冬日战士，也察觉到了这其中诡异的伦理问题。
“不！当然不是，天啊！洛基，你快帮我解释一下！”急病乱投医这句话在此刻的前任美国队长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邪神似是也没想到史蒂夫竟会求助与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加深了笑容，这笑容让索尔头皮发紧，他明白，洛基又要惹麻烦了。
“我答应你，史蒂夫。”
“什么？”
“我答应你的求婚，罗杰斯先生。”

14

伟大的史蒂夫·罗杰斯先生被洛基“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搞得快要神经错乱，不论他如何对巴基解释，对方都只是用将信将疑的眼神打量他，抿着嘴敷衍地点头。

史蒂夫的受难明显让洛基心情大好，他以最快的速度为两位老年人准备了一场鹅毛大雪，面积不大的小院里飘着有微弱薄荷味的雪花，没多久就堆了厚厚的一层。
索尔和洛基知趣地站在二楼露台上，默默看着史蒂夫牵着冬日战士的手一脚深一脚浅地往院子中间走，冬日战士被“过度保护”起来，厚重的衣服让他看起来像只准备冬眠的熊。
“我们该从哪开始？”冬日战士努力回想雪人的制作步骤。
“听你的，”史蒂夫看巴基不说话，便添了一句，“先做头，先做身体，先找萝卜或者树枝，都可以，巴基，选个你喜欢的，我听你的。”
“那……先做身体？”冬日战士试探着回答。
“没问题！”史蒂夫手忙脚乱地搓了一个雪球出来，“我们一起把他滚大点怎么样？”
“可是我们可以一人滚一个，之后再把他俩叠起来，那会更有效率。”
“但我想和你一起玩，可以吗？”

阳光刺在洁白的雪地上，让冬日战士有了几秒钟短暂的眩晕，洁白的光晕里，出现一张瘦小的脸，那张小小的脸上饱含着忐忑，期待，悲伤，恐惧，倔强，那对天蓝色的眸子就这样仰视着他：“总和我一起玩好像会给你带来麻烦。”
“不，你的逻辑有问题，”他的巴基哥哥搂住他的肩膀，“是因为他们不尊重你，所以我才会找他们的麻烦。”
“他们都讨厌我，”史蒂夫不自觉地扯了扯巴基搭在他肩膀的手，“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软蛋。”
“你当然不是！他们只是一帮不懂得欣赏你的傻逼，而我，玉树临风的万人迷巴恩斯先生认为你是条硬汉！你比他们勇敢强大的多。你是愿意听一帮傻逼的话还是我的话？”
“……”
“好吧，正常人都会选择我。”
“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了，”史蒂夫推开巴基的手，“你这一个月已经因为我和别人打了六次假了。”
“但我都赢了！”
“但有一大帮人叫着要收拾你。”
“我才不在乎那些蠢猪，难道你在乎吗？”
“你在故意转移重点。”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好吧，那试试这招怎么样，”巴基面对史蒂夫站定，双手合十，故作娇羞地把头靠在他肩上，掐着嗓子道，“求你了，罗杰斯先生，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玩，你就答应我吧！”
“好恶心，”史蒂夫哈哈大笑着给了巴基一拳，“快停下，我要吐了！”
“不嘛！”巴基继续掐着嗓子，“你不答应我就不停下，史蒂夫！我的宝贝史蒂夫！”
“好吧好吧！”史蒂夫被巴基毛绒绒的头发拱的鼻子发痒，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答应着。

史蒂夫不知道巴基在想什么，他面前的男人垂着眸子站在洁白的雪地里一动不动，似冰冻住的脸庞在某一瞬间突然起了些变化，接着，他的笑容如冬日暖阳般慢慢绽放，不一会，甚至笑的微微颤抖起来。史蒂夫便就这么看着，一动不动地仔细观察着巴基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们在干嘛？”索尔看着楼下两个半天没有动作的男人，问。
洛基没答，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史蒂夫的半张脸，金发男人痴痴地盯着巴基，沉迷其中傻傻地笑着。
“在谈恋爱吧，”洛基唇角微扬，“谈那种有点过时的，老套的恋爱。”
“他们知道这场景让他们看起来有点儿娘兮兮的吗？”
“谁知道呢。”

两个男人沉默地滚了一个大雪球，滚第二个的时候史蒂夫终于打破了沉默：“巴基，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解释一下洛基的事情。”
“你向他求婚的事情？”
“我没有向他求婚，”史蒂夫努力控制着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和颜悦色一些，“洛基是恶作剧之神，我是你青梅竹马的……呃，好朋友，所以你是相信他还是相信我？”
“……”
“好吧，当然是相信我，除了索尔，谁都会选择相信我。”
“……”巴基沉默着，这段对话带着一种奇妙的熟悉感，让他不自觉地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有点期待。
“你笑了？你相信我了对吗？”
巴基摇摇头，看不出情绪的大眼睛锁在史蒂夫身上。
“巴基？”
“对我撒娇。”冬日战士面无表情的四个字让史蒂夫罗杰斯先生脚下一滑，差点扑在好友身上。
“嗯？”
“对我撒娇，”巴基微微撇下去的唇角暴露了他的坏情绪，“这样我才会答应你。”
有着四倍反应力的罗杰斯先生呆愣在原地，融进了雪景里。偏偏巴恩斯先生从不缺乏耐心，他便也一动不动地等着。
就在搓手准备看好戏的索尔终于百无聊赖地放弃八卦，打着哈欠准备回房睡觉的时候，史蒂夫突然冲向了巴基，索尔吓了一跳，巴基也吓了一跳。沉稳的冬日战士甚至因为突然冲向自己的金发男人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脸而惊慌地涨红了脸。
“巴基！”
“嗯？”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
“求你了！”史蒂夫半蹲下来，把脸贴在巴基胸前用力抱着他，掐着嗓子，“巴恩斯先生，和我结婚嘛！求你了！”
“呃……”从史蒂夫那句“结婚”出口便钉在原地的巴基发出了第一个音节，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的大脑现在还一片空白，又像是信息量太满让整个脑子死机了。
“你不答应人家人家就不松手，”史蒂夫继续用那诡异的嗓音撒着令索尔毛骨悚然的娇，还抬起头来用自己清澈的狗狗眼看着巴基，“答应我吧巴基！拜托！”
“我……”
“你说了我撒娇就答应的。”史蒂夫直起身子，恢复了正常的声音，却没放手，雪花落在他发红的鼻尖上，很快化成了小小的水珠。巴基微微扬起头看他。
冬日战士想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却又自我矛盾地不想就这样拒绝，好像埋在他脑子深处一个穿着军装歪带着帽子的年轻男人正大喊大叫着威胁他，如果敢拒绝他的小史蒂夫就揍得他满地找牙，威武的冬日战士在这个男人面前竟不敢反抗，只好咬咬牙，像是被胁迫了似的不情不愿地开口：“那……那好吧。”
史蒂夫也愣了，那句求婚没经过大脑就这么横冲直撞地冒了出来，他便只好破罐破摔耍无赖似的厚着脸皮继续着一系列反常的举动以掩饰尴尬：“啊？”
“好吧，我答应你了。”

15

用洛基的话说，突然变成准已婚男士的史蒂夫每天看起来都像只发春的野狗，眯着眼睛笑嘻嘻地像个傻子。倒是冬日战士没有什么变化，每天还是面无表情地过日子，只有在他的未婚夫用闪着星星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才会有些僵硬，行动也迟缓了起来。
史蒂夫乐观地认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加上他寸步不离的照顾，他可爱的未婚夫巴基会慢慢好起来的，活了快一百岁的老人史蒂夫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名为“幸福”的欢乐时光。

他太开心了，他失而复得的巴基，平静安逸的生活，他们排满了日程表的婚礼计划和长达五年的，从地球到宇宙各个角落的蜜月旅行计划，让史蒂夫如此真实地体会到了“活着就会有好事发生”的感觉，原来曾经那几十年的彷徨与孤独都是值得的，他用那些换回了他的巴基，甚至得到了更多，多的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上帝是偏爱我的，”史蒂夫这样想，“他赐予我巴基。”他突然懂了索尔的“盲目乐观”，他想，即使全世界都变的陌生又怎么样呢，反正他有巴基，这就足够了。
诈死的前任美国队长抱着被子像个初沐爱河的小丫头一样漏出半张脸看着假寐的巴基。
冬日战士僵硬地挺在那，半晌，终于是忍不住睁开了眼镜，有点急躁地翻过身面对着史蒂夫：“你干嘛！”
“嗯？”史蒂夫眼睛亮亮的，半天，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手给我。”
巴基犹豫了一会，从被子里把手伸出来，房间里有些冷，两个男人都用厚重的棉被把自己裹成了一团，冷气让巴基手指尖发凉。史蒂夫也把手伸过来，温暖的手掌裹着巴基的，拉进了自己的被子，巴基便不得不整个人往史蒂夫的方向挪了挪，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夫。
“我能亲你一下吗？”史蒂夫用带着薄茧的手指揉捏着巴基半握起来的拳头，纯情的像个十二岁男孩。
冬日战士想也没想得点了头，却又觉得自己答应的莫名其妙，他想把这归罪于那天在脑海里强迫他答应求婚的布鲁克林男孩，但用力眨眨眼，那个男孩却并未出现。等他开始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恐慌的时候，史蒂夫已经撑起身子看他了。
“死就死吧！”冬日战士咬咬牙，面无表情地看着俯视着他的史蒂夫，心脏砰砰狂跳着，让他供血过于充足的脸阵阵发烫。
相比于巴基“豁出去”的决心，史蒂夫却显得胆小多了，他盯着巴基的双眼努力调整着呼吸的节奏，缺氧似的眩晕感一阵阵袭上他的额头，他吞了吞口水，慢慢俯下身子，一个吻，印在了巴基的额头上。但他很快后悔了。
“他是我的丈夫，”史蒂夫懊恼地想，“我可以吻他的嘴唇。”
“我能再亲一下吗？”嘴快于脑，史蒂夫没有空闲的精力去思考自己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像个急于哄骗巴基和他上床的坏蛋。
“嗯！”巴基又一次想也没想地答应了，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像个急于哄骗史蒂夫和他上床的坏蛋。
“呼。”史蒂夫用力地深呼吸一番，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脱离了大脑的指挥，微微颤抖的嘴唇又一次吻了下去，吻在了巴基微微打开的嘴唇上，他太紧张了，紧张地僵在了原地，直到巴基按住他的后脑并在他的下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接吻也要哥哥亲自教？”巴基的声音带着酥酥麻麻的热气扫在史蒂夫的嘴唇上。
“求之不得。”史蒂夫的理智因为巴基的一句撩拨彻底崩塌，急切地捧起他的脸略显粗鲁地吻起来。

“兄弟！”索尔的大嗓门吓得擦枪走火的两个人血液凝固。
“呃，哇哦，呵呵，有点尴尬，是吧，”雷神窘迫地捏着房门把手站在门口，左顾右盼地退了出去，“天气挺好，呵呵。”
“轰！”一阵巨响之后，雷神捏着那可怜的门把手又一次走进了史蒂夫的房间，羞耻感使他肌肉僵硬，以至于关门的力道过大，把整个房门从墙上拽了下来。雷电之神灰头土脸地拿着个门站在那，让史蒂夫无法说出一句责怪。

史蒂夫和巴基婚后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以房门被索尔拽下来告终，巴基本来就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更板正了。